“曲江寒窑”访宝钏

　　世纪之交，我曾在陕南工作六年。在与当地群众的交往中，使我真正领教了关中人的淳朴、耿直和豪爽。劳动之余或几个哥们聚会，尤其是几杯“西凤”下肚，许多人都喜欢吼几句秦腔，美着哩！对于秦腔《五典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特别是王宝钏的“老爹爹不必那样讲”、“老娘不必泪纷纷”等唱段，如泣如诉，悲婉凄凉，大有感动人心、催人泪下之功力。

　　记得在我孩童时期，奶奶常给我和姐姐讲述王三姐住寒窑，一十八年盼夫归的故事。王宝钏追求婚姻自由，爱情忠贞，茹苦守节的精神曾打动我幼小的心灵。据说王宝钏住的寒窑就在西安南郊，我下决心一定找机会去寻访凭吊。

　　根据上世纪五十年代袁允中改编《五典坡》剧本：后唐时，丞相王允欲为三女儿王宝钏择婿高门，因多不中选，故改为二月二日彩楼抛彩。二月一日晚，王宝钏到后花园降香，恰遇乞丐薛平贵。经过询问得知，薛自幼练就一身武艺，因不肯拜倒于权门之下，而生不逢时。宝钏观其人才英俊，慕其贫而有志，遂生爱心，约定次日彩楼相会。二月二日彩楼抛彩，果然打中薛平贵。王父观薛为一乞丐，命家人逐出家门，劝宝钏另作择配。宝钏誓与平贵相爱，执意不从，以三击掌为信，与父决裂，走出相府与薛寒窑成婚。后因曲江池出现红鬃妖马，唐主出榜招英雄降之。平贵决心为民除害，降服了妖马。唐主封薛为后军督府之职。其时西凉国玳瓒公主统兵犯境，唐主命宝钏二姐夫魏虎挂帅，薛平贵为先行征讨。魏早欲除却平贵，纳宝钏为妾，故阵前撤兵，致平贵孤军陷敌被俘。玳瓒公主曾劝薛投降，薛宁死不从，被扣西凉国。魏虎回朝，谎报平贵降亡，劝宝钏改嫁魏。王丞相亲临寒窑，要宝钏回府，被拒绝。宝钏仍苦守寒窑，以挖野菜度日。十八年后，西凉国与唐统一，薛平贵方回长安，始与王宝钏团聚。

　　为满足广大游客、当地民众游览凭吊和拜祭的需要，1985年，西安市雁塔区对寒窑及有关景点进行了大规模修缮，现在成了西安市区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2002年仲夏，我有幸游览、凭吊了“曲江寒窑”。

　　曲江寒窑，位于西安市大雁塔东南约4公里，古曲江东侧鸿沟沟口，此地原叫五殿坡。因凤栖原（也叫凤栖岭）从前有五个大台阶，每台阶建有一大殿，五殿坡即由此得名。“五典坡”为“五殿坡”谐音的音误。如今此地台痕依稀可见，只是由于历史的自然变迁，仅留下台阶的痕迹了。凤栖原下的五典坡村，也是由此而得名。

　　行至鸿沟沟口，首先映入人眼际的是一座高大的牌楼。牌楼上，“寒窑”二字在灿烂的阳光下分外耀眼。过了牌楼，是一座玲珑精巧的小角亭，名叫“思夫亭”，是王宝钏登高远眺、盼夫早归的象征。“思夫亭”前，有一尊王宝钏塑像，发髻高挽，衣裙简朴，姿容端庄，文静中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思。她一手支颐凝神，一手挎着野菜筐，一种虽凄苦而矢志不渝的神态惟妙惟肖。经“思夫亭”，依南坡前行，便是屹立在崖脚的五间大殿，名为“贞烈殿”，蓝砖青瓦，雕梁画栋，甚是富丽堂皇。殿内塑有王宝钏与薛平贵的彩色塑像和薛平贵降服红鬃烈马的出征像。顺此继行，进一圆形砖门，便是寒窑古院。上下有两层彩楼依崖而建，飞檐翘角，廊亭飒然。下边两窑为“别窑”和“探窑”，分别塑有王宝钏斟酒别夫，其母前来探女的塑像。这是根据戏剧《五典坡》中的两节剧情而塑。从“别窑”沿楼梯而上，越过成仙洞，便是“茹苦洞”。相传，这里就是王宝钏当年生活起居的寒舍。洞内仅有一个小土炕，炕前洞壁上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窗框是几根歪斜的树枝，洞内幽暗无光，炕下仅有两人转身之地。王宝钏坐在土坑上缝补衣衫。她面容清秀，衣衫破旧，然而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坚毅的神情，令人肃然起敬。出寒窑古院，顺沟再往里走便是“妖马洞”，即薛平贵降服的妖马藏身之穴。洞长百余米，狭窄曲折，阴森森、冷清清，妖马、白骨、恶鬼令人毛骨悚然。走出另一洞口，就到了后沟，这沟不深，山不高，但树木葱茏，十分幽静。原来，这里就是秦汉时代的宜春苑所在地。据当地民间传说，此沟内原来荠菜颇多，后被王宝钏吃光了，所以现在很少了。

　　告别“妖马洞”，走回鸿沟沟口，我回首寒窑，只见王宝钏的塑像沐浴在灿烂的晚霞中，亭亭玉立，妩媚动人，那神情仿佛在向游人点头示意。

　　《五典坡》这出戏，其故事情节无据可查。据考，它发端于明代弹词《绣像薛平贵龙风金钗传》。但王宝钏的故事，数百年来不但在我国的民间广为流传，而且还传到了美国、日本、俄罗斯以及东南亚各国。除秦腔之外，我国还有10多个剧种，都有此剧目。有的叫《五典坡》、《五家坡》、《武家坡》、有的叫《红鬃烈马》、还有的叫《王宝钏》、《素富贵》、《烈女传》等。清康熙年间，秦腔《烈女传》曾进宫演出。上世纪三十年代，《五典坡》还曾被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带到欧州演出，使王宝钏与薛平贵的爱情故事在海外广为流传。1985年，王仁重同志参观寒窑后，曾挥笔题词“宝钏彩球选平贵，寒窑苦度十八年。民间广为传佳话，婚姻自主反封建。”体现了广大人民群众历史的愿望与心声。